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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往事（1）

    程媛的长相对得起她的名字，她有一张漂亮的脸。

    可这朵美丽的花却盛开在烂泥地里。

    她的妈妈是个妓女，在脏乱的出租屋里怀上某个恩客的孩子，流过太多次产的子宫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流产，生下程媛完全是出于无奈。

    程媛在六岁之前一直没有名字，她的妈妈对她呼来喝去都叫她“喂”，也许没有把她这个累赘扔掉已经完全是出于仁慈。

    一个妓女，颠沛流离的日子过久了，总是会有想从良的念头。何况她确实还有些资本，漂亮的脸和勾引男人的好手段。想从良，要抛掉过去的一切，包括这个本来就不被期待的孩子。

    所以程媛被送给了一户生育有困难的家庭，在她六岁的时候。

    程媛记得那天的太阳很大，热气烘得她一直流汗，浸湿了身上新买的白裙子。从县城去乡下的路颠簸不停，妈妈的手拉着她的手，紧紧的，掌心湿热。车子停在一处小院，妈妈把她抱下车，塞进了另一个女人的怀里，一切轻易得好像是丢掉家里最平常的一件旧家具。

    妈妈转身的时候，白色的裙角飞起，在风里晃啊晃。

    她说：“要听话。”

    程媛从来没有怪过她，甚至还有些感激，毕竟她教给了程媛一样好本事——看人脸色做事。从小受过的教训，挨过的毒打，教会她怎么哄人高兴，程媛迅速地融入了新家庭，她有了自己的名字。

    农村家庭，勉强解决温饱，好在两夫妻真心实意把程媛当亲女儿养，咬牙供着程媛一路读到大学。

    在大学里，一个长相漂亮性格柔弱，同时家庭贫困的女孩子，遇到的恶意会多很多。

    比如此时。

    一直给她介绍兼职的室友说要带她去参加一场饭局，有个公司正在招实习生。可是当程媛坐在了饭桌上，才意识到，她被骗了。这里没有什么招实习生的公司，只有明码标价的女人和想玩女人的男人。

    ——

    周景从程媛一进这个包间开始就注意到她了，不，应该说在更早之前，周景就见过她。Z大的新生入学仪式，邀请董事会现场观摩，周景代替出差的周文泓出席现场。

    程媛是那天的新生代表。

    她站在台上致辞，说了什么记不清了，但周景记得她一直挺得很直的背，讲话时微抬的下巴有漂亮的弧线，还有水盈盈的一双眼睛，像会勾人，让周景想起他小时候养的一只波斯猫。所以周景对她出现在这种场合其实有些意外，但是也能够理解，毕竟躺下就能赚到钱，多轻松。

    周景来的时候并没想过要带人走，程媛算是个变数。

    他很想看看在床上的时候，这只会勾人的小猫会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