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鸟_第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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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第2/2页)

叫她。小闻,我是很爱你的。难得她看清楚自己的样子。闻辛想起她没生病的时候,那天晚上,在阮青忆的卧室,她也这样说:我是很爱你的,否则怎么会帮你把账目上的过错抹掉呢?

    在雷雨声中,闻辛听见门外浅而闷的脚步声,几乎被雨水冲走。她知道是柳枝繁,牙根发酸,把脱了一半的衣服穿回去。阮青忆,算了,你需要的不是这个。她说。阮青忆希求她的安慰,认为两人都是可怜人,闻辛应该能理解她。

    阮青忆去世前,病床旁是闻辛,她照旧很执着,重复她可怜的情话。闻辛慌忙回应:我也是。在她疲惫而惊惶的语气中,阮青忆闭上了眼睛。

    柳枝繁继承了妈妈的好容颜,很奇怪,闻辛看她时,从不会想起阮青忆。或许因为她们是完全两样的人。但是在阴暗处,闻辛和阮青忆靠得那样近,努力放轻呼吸,没有人再往前一步,闻辛却想起柳枝繁,无关爱恨,不论思念,只是想起她。阮青忆不敢逾越,闻辛则是不愿思考,疲于作任何反应。第一个转身离开的人也是她。

    柳枝繁说:你多加小心。她竭力在表姐面前懂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下个礼拜我去见你爷爷。

    葬礼时,家门那边低调行事,只让四叔过来。四叔行事匆匆,简单和闻辛交代两句,让她有空回去一趟处理相关事宜,她点头应下。四叔说:三哥他也是短命种。责怪的口吻,有种让闻辛放下过去的意思:他已经受到惩罚了,何必呢。

    下到机场,葛琼蕴来接她。葛琼蕴说,她很聪明,如果选择不来的话,已经和柳禛一样埋在同样的公墓里了。她就笑:可能连墓碑也没有。按理说柳家人不知道这么多年里,她手上到底藏没藏东西,不会轻易对她动手。但也可能认为她不管怎样是个祸患,大不了把鱼苗送出去也要除掉她。毕竟是外人。

    柳禛赌气离家第二年,自己找了渠道,对方从槟城过来,说当地小女孩玩过了,让柳禛找新的给他。千金万贯都给对方收入囊中,听他的口吻,钱权服务到位,还需另外调剂。闻辛便被送过去了。柳弘民知道后,把柳禛叫回去,要切断他无名指和尾指。背着家里找货源做买卖,一出错难免牵连太多人,柳家不会给无计划的事情兜底。最后柳禛还是全须全尾地走了。终归是家里人,太奶说,但是可怜小闻那孩子。也仅限于口头上的可怜,任由她煎熬;责备柳禛时并没有提及他对于闻辛的不人道。柳弘民点头。老一辈存着些过时的表面善良做派,年轻几个根本不以为然。二姑见过多少这种事,平日跟着读文质彬彬然后君子,那又如何?他们一家都是很文饰的人。

    四叔不懂事,问过大姐:我听说你们那好多人都爱玩处女?四叔是个偶尔文饰不起来的人。

    葛琼蕴说:慎言慎行。

    送到大宅门口,闻辛正要下车,葛琼蕴问:你需要我进去吗?

    闻辛说不用。

    结束后我送你去酒店。

    闻辛先前已经决定好下榻的地方,没有反驳。

    途径树池,她看见草金鱼。柳枝繁在客厅的巨大鱼缸中也养了许多这样的鱼,后来一夜之间,金鱼全部死亡。阮青忆让人重新买一批,柳枝繁却说,算了,改成花架吧。鱼缸便被拆除了。

    柳弘民在喝茶,方琢陪坐身侧。闻辛喊了声爷爷,再喊方琢:小姑。   她们从未有机会仔细打量对方。在所有需要团聚的日子里,她们中间横着柳家人,只能远远看对方一眼,点点头,目光带不上感情。

    柳弘民说:这些年辛苦你了。如果你有了其他去处,就让方琢把老三那边的事情移回国内,她来接手,如果你愿意继续在那边做,维持原样,也是可以的。都是一家人。他说什么都像对人谆谆教诲,不知道多少人被迫当他学生。

    闻辛盯着方琢,方琢也盯着她,像考场上相对无言的两个考生,方琢手里答案再标准也递不过去。闻辛想起这几天二姑的说辞,原来是试探她背后的资源。她答道:我愿意在小姑手下做事,烟草方面我可以帮衬她。

    方琢愣怔,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年轻,排行小,受着宠,行若无事的功力落在大姐后面。葛琼蕴不爱扮戏,别人会不喜欢太圆滑那一套,她这样说过。大家倒是喜欢她的面不改色,沉稳、庄重,值得依靠。

    答案似乎够得上及格,柳弘民表情舒展。客套过后,闻辛要告辞,柳弘民让方琢送她。

    好吓人,方琢笑着说,以为你要说错话。

    不知道他能不能满意。

    这确实是最好的回答。自从柳禛病后,生意往来由她处理,老主顾都只认她的脸,其他人说话未必算数,柳家要还想啃这条线,少不了她。如今她归降,话里话外都是自愿接受监视,柳家可以退半步,留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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