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近了,谢六郎身上的尸体被人掀开,有人高喊,“在这里!谢六郎的尸体在这!”
压在尸体下的谢六郎玉冠歪斜,面色冻僵,看着是被冻死的。
有人往他脸上吐口水,“这小瘪三打我们打这么狠,现在死在这里,没人收尸,该!”
黑三往这人后脑勺拍了一记,骂道:“嘚瑟什么,人死了,咱们的仇找谁报。”
原来谢六郎这趟进山射猎,早在他们的计划当中,先散布秋山埋着宝藏神狼的谣言,只等谢六郎进山,与狼群厮杀大败后再无一丝力气,他们就坐收渔翁之利,以报三日前凌辱之仇。
哪知道谢六郎这么不经,这么快死了。
阿镇不放心,蹲下身探了一下他鼻息,确定没气,却拧眉道:“胸上没有插箭,身上没有咬痕,说冻死也不像,不该啊。”
接着发现他右腿被撕开一道血口子,伤势严重,阿镇眉心一皱,叫黑三拿了支箭过来,“这么锋利的箭,只要往胸口轻轻一插,不死也成真死。”
阿镇嘴上这么说,下一瞬似真要射他胸口,却同时使了个眼色给黑三。
黑三从小狼崽肚肠里拔出一支血淋淋的箭,悄悄地,一下猛掷过去,却不是朝着尸体的胸口,而是右腿上的伤口。
一股鲜血激开,把黑三溅了个满脸,谢六郎却依旧无知无觉。
如果谢六郎装死,高度紧张之下,心思全聚集在箭上,这时黑三伤他,必然剧痛一惊,装死不成。
黑三擦了把脸,“都这样,也没见个动静,人估计死透了,哼算他走运,落到我们手里,非扒他一层皮下来。”
阿镇道:“够了。留下四五只狼,雪狼也留下,找找死人身上藏了什么东西,衣服别剥,谢六郎的尸体更碰不得。”
若是剥去他们的衣物,流入到市井,怕是会惹来大麻烦,尤其是谢六郎,身份尊贵,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只会叫谢家生疑,而留下几头狼,也是为了制造人被狼咬死的假象。
众人都听进去了,一拨人收拾狼尸,一拨人找死人身上的贵重物,不到两盏茶,现场收拾干净。
狼尸被几个大草袋层层裹着,大雪下得厉害,盖住原来的脚印,也将狼尸的血冻住,鲜血渗不出草袋外,地上留不下一丝痕迹。
唯独雪狼腹下的狼尸没人敢去收,雪狼死状凄惨,也死得极不甘,乌黑的眼睛睁得老大,透出极为凄厉又哀求的神色。
分明就是一只畜生,却露出人的神态,叫人生惧。
“狼王成精了,碰了怕是要倒霉。”黑三瞧着有点怕。
忽地,众人之中,唯独阿镇听到诡异的动静,忽然一言不发朝雪狼的尸体走去。
黑三晚了一步,只得捡起一把箭跟上去,却倏地站住。
月夜北风呼啸,隐隐有狼哭之声。
再仔细听,细弱的呜咽似从雪狼腹下传出,似人似狼,仿若从地狱深处传出。
众人面面相觑,脚底板儿直窜上一股冰凉。
阿镇却不信这些,又是个胆大的,众人只见他只身一人探近,眉睫压低,脸上已掩不住杀意,动作迅猛,眨眼间翻出雪层下的箭,朝那声呜咽处迅猛掷去。
火光电石间,狼腹下倏地窜出一道黑影,冲着阿镇的脖子,露出森森白牙。
众人正是一惊,对付连阿镇的脖子都没碰到,就被死死按在雪地上,等回过神后背冷涔涔的。
雪地里的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分明是个孩子,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想来是刚才搜查被谁漏掉。
这时才有人想起来,“怎么忽然多出来个小孩?”
“狼养大的。”阿镇淡淡道,同伴正当诧异着,他垂眼盯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