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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镜 (第2/2页)
蒲雨夏问:怎么拿到? 我会告诉你的。但我有个条件等等,别走!别走! 第五面镜子里只有一个背影,她背靠镜面喃喃自语:我的人生,我的命运何等不公为什么他们拥有一切? 蒲雨夏走马观花似的掠过她们。她偶尔向左,偶尔向右,试图找到一个终点。直到她掀开了眼前的布。 那是面罕见的平滑镜子。其他镜子里照出的都是她自己,唯独这一面不是。镜子里面是个保养得到的中年男人。白色衬衫与深灰色西装的搭配让他显得沉稳,胸前插了一朵玫瑰,则多了些暧昧的氛围。 男人缓缓睁开眼,笑容温雅:我用了点小技巧。他见蒲雨夏驻足,继续说道,让你能走过来,能找到我,我调整了镜子间的距离。普通的行间距是60公分,列间距在45公分。而你走来的路,行列间多了3公分。很细微,你的主观观察很难注意,但你身体的直觉会告诉你。你会无意识地走来,让我们的相遇成为一个美妙的巧合。 很有意思。蒲雨夏凝视他,但既然你想让我过来,何必这么麻烦? 心急的女孩。男人笑着摇头,这只是一点生活趣味。 我们还是开诚布公地交流吧,关于你的目的。蒲雨夏说,我确实很心急。 男人无奈:年轻的女孩总是这样。他摇头,又说,我猜,之前有很多人邀请你进镜子。 是有这回事。前面的镜子们磨灭了她的耐心,迫切的邀请。她回头望了眼。来时的路已经太远,早已看不见。她不知道她走了多久,也许只有一两个小时,但重复的环境让她感到度日如年。镜子统一的黑色背面一层层地叠出去,像是腐朽的卫兵守在幽暗的墓室,只是殉葬者。 她们说,想要拿到钥匙,就得进去。蒲雨夏说,要是只有一个这么说,兴许我还能信。那么多,就太奇怪了。更像在找替死鬼,是不是? 男人笑:都是些狡黠的姑娘。眼角的细纹堆叠起来,但钥匙只有一把。他眨眨眼,你认为,它更有可能在哪? 蒲雨夏沉默站在那里。男人镜子下的灯色温也是偏冷,仿似照出了一片霜。 他的存在,让这面镜子变得更加与众不同。 我没法信你。蒲雨夏抬起头平视他,我没有相信你的理由。 但你已经信了一半。男人笑笑,你的直觉在催促你,你的思考却在阻止你。你放弃了你的优势。 比如现在,男人说,在我左手方向还有一条新路,你能找到吗? 蒲雨夏皱眉望去,目光在一列列的空隙间反复滑动或定格。 你确定不了,除非你带了测量工具。男人斯文地低头摸出根雪茄,点燃,别把大脑以外的器官,那些细胞看做废物,小姑娘。关卡就在这里,除非你进去,否则我没法给你证明。但只要你进去了,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里面有危险。但你不会死。他说,也不会变成和她们一样被封在镜子里的怪物。唯一的危险就是迷失。如果你意识不到你究竟是谁,你就会永远迷失在里面,再也出不来。 蒲雨夏的目光无焦距地散落在他胸前的红玫瑰上。 男人笑着说:就和你现在一样。 蒲雨夏不答。 见过蒲风春,她才知道有些人天生狡猾。他们的话总是半真半假,刻意诱导,甚至擅长隐瞒,并毫不为之感到羞愧。 她说:你看起来很眼熟。 男人笑了:这里没有别人。我的长相、语气只是对别人的模仿。仔细看吧,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样东西。 镜子。 你能照出的,只有你自己。男人感慨道,这里只有你,孩子。记得那些话吗?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蒲雨夏隐约觉得熟悉,不自觉地接道: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她怅然若失,可我总觉得 唯一一面客观的镜子里,存在的只有别人。而她能够看到的自己,却永远扭曲。 她说:这句话错了。紧接着,蒲雨夏抓紧了背后的包,直直开口,我想好了。我要进来。 你变了。男人不明不白地说。 我会给你提供一些帮助。他又摸出胸前的玫瑰,轻轻一抖,变成了红色的丝带,记住它。我会用它来提醒你,让你醒来。至于那把钥匙,它的样子很普通,但你见到了它,就会确定是它。 而后,他伸出了手。那只手雪白细腻,十指纤长,骨节分明,几乎没有老茧,比少女的更加保养得当。他说:我带你进来。 蒲雨夏探出了手,钻进了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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