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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第2/2页)
原本的计划是下午回学校,言辞比她晚一天,程挽月的电话让两个人都退票去了南京。 南京的春天好冷。 来之前,周渔总以为南京很遥远,但其实也就只是一张车票的距离。 程挽月住在省人民医院,她让周渔什么都不要带,花也不要,因为花容易滋生细菌,不能在病房里放太久。 她从早上睡醒就眼巴巴地盼着,连输液都好像没有平时那么疼了。 周渔在病房门口看到病恹恹的程挽月头上一根头发都没有了,就忍不住眼泪,捂着眼睛蹲在门外,肩膀都在抖,言辞先进去。 程挽月高兴地从病床上坐起来。 护士姐姐笑着打趣,妹妹,你这个哥哥也很帅哦! 程遇舟和程延清来得太频繁,护士误以为言辞也是程挽月的哥哥。 他不是我哥,他是我哥们,以前我还给他写过情书呢,那可是我第一次写情书,我就只写过那一次,写得可认真了,但他没收到,气死我了,否则现在可能就不仅仅只是哥们,程挽月开玩笑,她往言辞身后看,快进来,阿渔呢? 我在这,周渔抹了抹眼睛,连忙站起身走进病房。 程挽月是多爱漂亮的女孩子啊。 我变成了丑八怪,不想让你们看到我这个样子,她连帽子都没有戴,只穿着病号服,但我害怕自己万一哪天死掉了,也没能见见你们。 挽月周渔一开口,哽咽的声音就藏不住。 程挽月看着她哭,也有点难过。 周渔去了洗手间,言辞迈开僵硬的双腿走到病床旁坐下,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去年暑假,刚搬家没多久,程挽月总想着考完要做很多事,可是连最简单的染头发都没来得及,本来只想告诉阿渔的,但因为你是我暗恋过的人,所以也有特权。不准告诉卿杭,你要是不听我的,我死了以后就去你梦里吓唬你。 卿杭离开白城的时候唯独没有跟她告别,她病了,也就只瞒着他。 治不好了吗? 不知道,他们都说我一定能好起来,但是你看,我的头发都掉光了,她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我高三特别想染头发,早知道那时候就染了,反正就是挨顿骂。 言辞别开眼,程挽月看着他笑。 你们好像都比我更难过,我爸还不到五十岁,就有白头发了,我妈整夜整夜睡不着,脸上好多皱纹,奶奶也是,眼睛都哭坏了,二叔和二婶因为想让我开心一点也不吵架了,每次来医院都甜甜蜜蜜地牵着手,程延清那个傻子的脑袋本来就不聪明,还想说谎话骗我,程遇舟也是个笨蛋,有一天晚上我心脏骤停,把他吓死了。你看阿渔,她好伤心啊,你也一样,先是失去父母,现在连朋友也生病了。 她是生病的人,反而是她在安慰言辞。 我要是死了,就把遗体捐给学校或者研究所,这样还能在某些地方留下我的名字。 卿杭在清华的医学院。 言辞,你眼睛红了,你如果也哭了,我肯定就忍不住了,程挽月凑近跟他闹着玩,言辞,我觉得你以后一定会很厉害的,当大老板,当总裁!不能看看你成为商业精英的帅气模样有点遗憾。 她有很多话要说,言辞看着她,心里长久以来的阴霾像是化成风散开了,她在输液,时不时会疼得皱一下眉头,但还在告诉他,以后一定会有人很爱他。 周渔在厕所洗了四次脸,眼角的泪痕还是很明显,程挽月从枕头底下拿出钱淑织好的两顶毛线帽,阿渔,你喜欢白色的,还是橘色的? 程挽月从小就喜欢明亮的颜色。 白色。 那我要橘色。 周渔先给她戴上,然后又给自己戴。 程挽月问言辞,我们俩谁好看? 言辞说,你好看。 哼,骗子,男人的鬼骗人的鬼,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 程挽月故作生气,但肚子咕噜咕噜地响,周渔这才笑了出来。 不能在病房待太久,护士来提醒他们,周渔和言辞只能先下楼,但也没有离开医院,就在住院部楼下的椅子坐着。 周渔低着头,我真蠢,没有早点发现挽月病了,一直等到她告诉我才知道。 我也不比你好多少,言辞想抽烟,但没有抽,也很后悔以前伤害过你。 横在两个之间的隔阂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言辞抬起头,看着不远处匆匆忙忙朝住院部走过来的程遇舟。 你猜他一会儿上台阶先迈那只脚? 程遇舟还没有看到他们。 周渔想起言父言母车祸前的那两年,她和言辞在家属楼的楼顶玩纸牌,他能说出这句话,她就知道他释怀了。 猜对了有什么好处? 程挽月刚才不是说想吃烤红薯么?你猜对了,我就去跑腿。 如果你猜对了呢? 言辞数学和物理都考过满分,从楼顶能看到程家大门外的那条巷子,凭着距离就可以大致判断出程遇舟经过大门时会迈那只脚,每次都是故意猜错让着周渔,倒水的人是他,洗水果的人也是他。 如果我猜对了,言辞顿了几秒,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意,给我个朋友的拥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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