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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九重葛 (第2/2页)
她平时裹得紧紧的美好内芯,直白的剖出来亮给所有观众。他知道,是自己可怖扭曲的占有欲开始作祟。对石庭,他实在太患得患失了。他不得不警告梁雨泊,私发给我,不许公开发上网。容裳控制着自己不被妒忌冲垮。 就此,容裳旅行的第一天,就在独自生了个小闷气,心里盘算着未来如何在床上变着法让石庭补偿自己中度过。 罗马是个拥挤的城市,两千多年的历史精华被浓缩于此地随处可见的艺术杰作,故纸堆里的华丽文字都无法再现的繁荣盛景。 对于普通游客而言,辉煌的遗迹,绝美的杰作委实太多、太满了些。他们往往像蜻蜓点水般掠过,米开朗琪罗带来的震撼在心尖上停留片刻又叫贝尼尼占去。 虽然石庭一直紧紧拉着他的手,照顾着他的情绪没有在每一样艺术瑰宝下面停留太久太久。但始终,容裳都没办法如石庭那般,用朝圣的心态与伟大的先人共情。只有梁雨泊同样被震慑,目瞪口呆地与石庭一同赞美着那些或唯美细腻或粗放自由的笔触。 到了第四天,孙碧萄首先受不了了。她已经被熏陶得眼花缭乱,摆摆手你们去吧,我找家馆子喝喝咖啡就好。 晚上回来,却不见她的踪影。孙碧萄迟迟才打电话给石庭报备,遇见个朋友,一同前去威尼斯游玩几天。石庭与梁雨泊好像都对她的随性见惯不怪,连她什么时候回来都不过问。 看看表弟,做哥哥的开始反省自己是否逼得太紧。 一直犹豫到熄灯,容裳才下决心。明天我想睡晚点,再一个人去随便逛逛,买买东西吃吃冰淇淋。容裳故作轻松地说。梵蒂冈我就不一起去了,留给你跟拉斐尔先生恩爱吧!还有可恶的梁雨泊也是拉斐尔的教徒。去吧,看个够,不用顾及我,想看多久看多久。 黑暗中读不到石庭的表情,只听见她轻声说那你别吃太多了小心长胖。 从小于胖字不沾边的容裳听她不动声色,一点挽留不舍的意思也无,暗暗磨牙。还硬要调笑她,要是真的长胖,得劳烦石小姐陪我运动啦。 翌日睡到午后才醒的容裳发现自己头脑有些发热。手脚都轻飘飘的,脖颈仿佛支持不住随时要折断。他大概是真的,又发烧了。这么迟醒不是因为贪睡,而是真的睡不醒。 不顺心往往接二连三,容裳始料未及的是等待他的不是罗马假日而是费里尼的甜蜜生活。小情绪滋生令他厌恶变得这样敏感的自己。 他们出去了。是骑昨天租的韦士柏吗?石庭会不会坐在摩托后座搂紧他的腰呢。越想头越沉,容裳心乱的起身,到阳台点了一支烟。驻足观望着远处小小的宛如符号一般熙熙攘攘的游客,停得歪七扭八的汽车,拉手风琴的卖艺人。 都说罗马是看得见死亡的城市。如果形容艺术的罗马是被精心装饰的蛋糕,口口都是香甜的话,那么历史的罗马则是一座巨大的坟茔逝去的帝国时代,英雄被谱写成诗史,奴隶与异教徒的鲜血被河流冲走。时间让他们都化成一捧黄土,垂直堆叠成了今日的永恒之城。 门前墙边的九重葛开得生机蓬勃,绚烂如瀑。生死之下,他的脆弱是那么微不足道。 然而到底才刚刚踏入成年世界,如何招架从未得到过的、独一无二的、只为了他的爱。石庭渐渐成了容裳的全部,仿似塔夫绸沉入水中央,丰沛无声地透过密织的防线一寸寸侵蚀进他的钢筋铁骨。 七星烧出的烟雾熏着容裳,他觉得除了头疼,还有点点鼻酸。想给石庭打电话,想听她娇娇软软地喊他老公。踌躇着,容裳强压住不适,选择跟苏时果越洋通电。 苏医生懵懵懂懂地接起来,听罢他的倾诉,睡意都笑没了,可不能笑出声忍得好辛苦。虽然你是我的病人,但相思病不在我的范畴啊。 不过做为虚长你十几岁的长辈,对青年人的恋爱烦恼倒也可以提点建议。苏医生甩下言简意赅的四个字有话直说。想了想又补充说,按时吃药。 电话挂断,怀里的人也被吵醒。没事儿,一个小朋友乱吃飞醋,想不通找我问问他低声解释着。对方没听全就又睡过去,自己也说得困倦,合上眼再度安眠。 那边容裳得到这实在算不上安慰的开解,越发难受。他知道自己大约是真的有些任性多心了。好想出门,好想买东西,好想见她。转头打给石庭。连试了好几次却都是关机答复。 她生气了吗?因为自己昨晚上堵气的话容裳胡思乱想着,头痛欲裂。他还记得自己生病发着烧,脚步虚浮地从行李中找到退烧药吞下,躺回床上,又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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