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等车队全部渡过河,停在河岸,有两人请程仙上前。
车队正中,一辆浅金富贵的车驾前,徐徐走下来一位青衣男子。
身形颀长,面容清朗。和国师差不多年纪,但气质全然不同,通身皆是王侯的矜贵和威严。此时他站在车前,远远看着程仙,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之后,是温和的笑意,
“这是皇兄新封的灵仙公主。”
程仙上前施礼,“程仙见过王爷。”
原九意倒很随和,“无须多礼,按辈分,你当叫我一声九皇叔。本王听闻你此行回南疆有家事,路途遥远,好在快到了。”
程仙没有拒绝,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九皇叔。”
“国师在京城可还好?”原九意随口问一句。
“舅舅一切安好。”程仙心中有疑问,便跟着问,“九皇叔这是……”
原九意看程仙一脸疑惑,想必还不知情,便笑着和她说,
“此次清明祭祖,皇上召了各地藩王入京,除了祭祀宗庙,想必还有要事昭告天下,你这走的急,估计没听到消息。”
程仙确实不知道,不过每年清明祭祖虽然是规矩,但只有今年召各地藩王入京。先前只知道皇上急召原青澜回京,原九意说有大事昭告天下,难不成是立太子吗。
两人只是半路偶遇,寒暄客套几句便要各自上路。
程仙弯身施礼后,准备告辞,结果一抬头却看到车队中,原九意的车驾后面,还有一驾尤其特别的马车,那是一驾鎏金銮车。
金色帐幔低垂,鎏金车顶上,四个角上雕着凤凰展翅。
明黄色,金凤舞。哪怕车中坐的是南瑞王妃,也不该是这样的规制。
原九意仍是一脸温和,笑着解释,
“车中是静太妃,舟车劳顿,已经歇下了。”
程仙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满心震惊,紧紧掐住掌心,才微微浅笑和原九意道别。
南瑞王的车队再次启程,程仙站在河岸上,眼睛死死盯着那銮车凤驾,拂柳清风过,扬起明黄纱幔,隐约看见一张美人脸。
韶华虽不在,骨相风情难淹留。
是记忆片段里的疯女人,是原青澜的娘亲。
*
南瑞王的车队已经消失,一行人还坐在岸上没动。
除了程仙,人人都以为耳朵坏掉了。方才銮车里的竟然是静太妃!
可静太妃不是早就薨逝了,陵寝就在先帝陵旁,当初皇陵坍塌,静太妃的陵寝也被损坏过,这谁不知道。
静太妃是先帝晚年最得宠的妃子,先帝驾崩,静太妃跟着去了。后来重修皇陵的时候,今上感念这情谊,将先帝与太妃的陵墓,连到一处。
程仙脑子一团乱。
静太妃是原青澜的娘亲这件事,原青澜到现在还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另有其人,不是皇后,是幼年跟着他住在神庙的疯女人奶娘。并且十分绝望地以为自己杀了她。
那疯女人确实没有死,被国师救了下来,这么多年居然在南瑞王府。
这都是当年永嘉皇帝自己造的孽。和先帝的宠妃暗通款曲,意在谋夺帝位。登基后,静太妃有孕,生原青澜时,天降大雨,先帝皇陵崩塌。永嘉帝夜夜噩梦,寻求国师庇护,得出“此子生而不祥”的预言,最终将刚出生的原青澜送去神庙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