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为自己做过好几服药,但怎么样也没有效果。
雪莲水煮好之后,他盛了一碗,面无表情地喝完。静坐片刻,花谢却认识到,跟前几次一样,没用。
他为自己换了身衣服,在院子里呆坐了片刻。
回白山这么久,他再也没授过课,下过地,亲自治过病人。他甚至不愿意见人。只要见到人,他就难以克制心中的情绪。唯有独自在院中看看花草,才能偷得半刻平静。
一个多月前,陆饮虹带着重伤的岑云阔和扑通上来,他心急如焚,满腔怒火,勉强克制着查看了两人的情况后,和陆饮虹大吵了一架。吵到后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愤怒并没有伴随着他的发泄而停止,反而愈演愈凶。岑云阔和扑通情况稳定之后,他转身便用通幽径进了雪原深处,去采雪莲。
花谢却不知道这样继续下去自己会变成什么。
他连对白山弟子的态度都恶劣了很多。
发了半天呆,天渐渐黑了。
黑夜更令他焦躁,他无法安心睡眠,也没办法用打坐修炼代替。一旦睡着,他会梦见很多零碎的,没头没尾的片段,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余下的只有情绪。
他又喝了一碗已经凉了的雪莲水,院外忽然传来叩门声。
“谁?”他扬声问道。
“我。”那人只答了一个字,花谢却听出来了。是岑云阔。
院门吱呀打开,白雪簌簌而落,岑云阔披着氅衣,淡淡道:“我来道谢,顺便看看你是不是‘小谢’。”
花谢却站在屋子的门口,半张脸笼在房檐的阴影下,他反问道:“我是吗?”
岑云阔张开手掌,那枚磨成圆片的灵石在他掌中,他双指夹住它,放出追息火。追息火舔舐着圆片的一角,很快欢快跳跃着往前飘荡,停在花谢却面前,愉快地绕着他转了一圈。
岑云阔收掌,握住圆片,追息火也消失了。
他微微一笑:“你是。”
花谢却却看着追息火消失的地方发了愣。他当然意识到了那是追息火,但他没想到追息火能准确地认出他。追息火是天底下最好的追踪利器,但他在岑云阔身边时,用的不是自己的身躯,现下这具身躯虽然是照着自己本身的模子长的,但也不是自己原先的身体。追息火追的是“气息”吗?他相信自己现在的身体绝不残存任何之前的气息,他现在甚至气海之中都不是灵气,追息火凭什么认出他?
这样的疑问之下,是花谢却背在身后的拳松开,整个人都放松了。
他一度以为自己或许已经不是“花谢却”了,而是变成了什么别的东西。
但那块灵石圆片是他留给岑云阔的,追息火凭借着它认出了他,那么可以佐证,他的确是花谢却,而非仅仅是披着花谢却皮的怪物。
他向前走了两步,月光照亮他的脸,花谢却笑了笑,说:“我是。”
他们谈了一夜。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