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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着 (第2/2页)

他,是他,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轰隆一声,程粲脑海里电闪雷鸣一番,他腹部紧绷,像被煮透的红虾弓起身子,呼呼风声响彻,他头朝下猛栽下去。

    不知觉中手腕一凉被手铐箍住,程粲这才失神地抬头,他分不清虚实,也辨不清人脸,只觉得眼前一黑,又被人带上头套拽着拖走了。

    丁零当啷银链碰撞发出的脆响,程粲像物品一样被扔进铁笼,他的脚一缩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窝在最里面的铁杆处,头发丝顺着往下淌血,掩住了他的双目。

    他心中依旧散荡,恐惧却收敛了些许,甚至渐渐从这笼中寻出了一丝抚慰。

    这里关着很多不像人的人。

    程粲把自己抱紧,无声地洒泪,他不再噙唇,他不想再喝别人的血,至少第一天不想。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逼迫自己去思考,可心里面乱的很,一个念头被另一个念头堵截,杂乱的想法从他的脑海中纷纷掉落,最后他只能记起沈恣的名字。

    紧挨着程粲笼边的是一个黝黑魁梧的男孩儿,他半坐半躺在笼子中心,在绝大部分瑟缩惊恐的男孩儿中显得气定神闲些,不是他不怕,而是怕也无用。

    他已经这里呆了一个多月了,靠着运气和身强总能从拳场上活着下来,他杀过八条和他一样被关进笼子里面的男孩儿,最近的那个就是和他紧挨的、现如今被程粲所替代的那个笼中人。

    夜深。大家都拼了命睡觉,谁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下来。

    他被压抑的哭声和呲啦呲啦的声响吵醒,睁眼朝程粲那边瞥去,发现程粲正跪在墙角把不足食指长的特供蓝色塑料牙刷的一头在地上搓磨成尖儿。

    他的脸色倏忽变了,白天的时候还想新来的皮白肉嫩,一定抗不过一拳,要是能和他配对上台,自己就轻松了。

    现在是他自己想错了,这人居然知道这样保命的手法,绝不是第一次来了。

    “沈哥,”周渊眯了眯眼,努力压下哈欠,“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您今天还回家吗?”

    沈恣微微闭眼,僵硬的脖颈才终于得以歇息一会儿,手头的事确实多,可也称不上急。办公室很静,跟家里一样静,这种时候他才会想起一个聒噪的小狗,沈恣没答话。

    周渊知道沈恣的意思,看样子是不打算回家了。他鞠躬之后轻巧地出门了,在电梯里才有机会掏出手机看看,微信的红点快要溢出屏幕,明明疲惫不堪,嘴角却又牵起来了。

    祁天总是这样,执拗又好面子,微信电话只拨五秒,可过十几分钟就忍不住再拨。初见时还是他去接程粲,祁天非要跟他比台球,像个爱炫技的小娃娃一样各种花里胡哨的招式来一套,跳球的时候杆头打在了白球二分之一以下的区域,犯规的流氓跳还红着脸不承认,的确有些可爱。

    想到程粲,周渊划开未接来电,还是没有他的回电。这挺蹊跷,以往程粲不管挨打挨的多狠,只要还能爬下床,就屁颠屁颠的跑到办公室找沈恣。从昨晚到今晚,程粲整整消失了一天,他心里有些隐隐不安。

    周渊离开后,沈恣也无心再工作,但即便是身子松快,脑子也很少有纯粹休息的时候。

    他想的事情很多。厉城暴躁蠢笨,褚二心达而险,他既要与厉城周旋,也要稳住褚二的心,他并不紧张,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输,但他要赢得漂亮。

    在他眼中只有两种人,可利用的棋子和无用的废棋。

    上兵伐谋,他信奉如此。

    手机依旧没有响声,屏幕亮光闪了一下又暗下去,沈恣的心情也随之变得繁杂,他非常不满,程粲跑的太久了,但他依旧懒的去抓。

    没有人可以和他闹脾气,程粲总是过火,他最好是能在他尚有耐心的情况下自己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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