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共和成梦（剧情） (第2/2页)

    宁宪先探了个脑袋进来，见重华面无表情看过来，心中就怯了三分。

    他向边上挪了挪，另一个小小的身影越过他，哒哒哒跑向重华。

    “喵～喵～”

    小猫咪无所畏惧，甚至还使劲儿地拿脑袋蹭重华的小腿。

    重华莞尔，伸手将它捞起放到腿上，轻轻挠着下巴。

    小猫咪惬意地眯起眼，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先生，”见重华露出笑来，宁宪就松了口气，走到他身旁蹲下，“需要阿宪去杀了那个大总统么？”

    重华低头看去，青年乌亮的眼睛诚挚而恳切。

    让先生不快的人，就应该从世界上消失——这是宁宪做事的信条。

    但，若是杀人有用的话，以谢伯荪化学天才手搓炸药的本事，又何至于无望自尽？

    重华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些惆怅。他曾经指责黎被凡人的执念影响，如今却轮到了自己。

    抛开这个念头，重华看着宁宪的眼睛，温声道：“你拿我的帖子，去找一个叫吴焕卿的人……莱恩应该知道他在哪。”

    “他昨晚说，他要去滇地参加护国运动。你代我去吧。“

    宁宪怔了一下：”先生……“他顿了顿，低声道，”先生觉得他们能成事？“

    “帝制么，推翻了就是推翻了，没见有哪个国家能复辟的，”重华淡淡道。

    “阿宪是说，”宁宪抿了一下唇，”阿宪和弟弟得先生眷顾之前，一家人吃不饱，穿不暖，病了没钱请医生。那时候若有人与阿宪说共和、自由、民主，说列强侵凌、国土沦丧，阿宪是不在乎的。“

    这番话在宁宪心中反复掂量了很久，说出口的时候仍然不无忐忑。

    重华沉默了一会儿，宁宪便不安地双膝落地，调整成跪姿：”先生别恼，阿宪只是闲了瞎想想。只要先生令下，阿宪会尽心去做的。“

    “不，你说的没错，”重华低低叹了口气，“那你觉得，怎么才能帮更多像你以前那样‘吃不饱、穿不暖’的人，摆脱那样的境地？”

    “我能买下你和阿宣，让你们吃饱穿暖。但这民国四万万人，我不能都买下来。”

    ——很多年以后，有人问宁宪，是什么促使他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宁宪口不应心地回答一些什么少年时的苦难经历、海外华人受到的压迫，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这个清晨，先生沉沉的叹息。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可以为先生做些什么。

    “喵嗷！”

    超大声的猫叫将宁宪惊醒，他这才发现自己抱住了先生的腰，侵入了小猫咪的领空。

    小猫咪伏在重华腿上，弓起背，是一个攻击的姿势。对上他的视线，发出了”呜呜”的低吼，露出两个小虎牙。

    宁宪咧嘴一笑，不退反进。

    在他被挠成大花脸之前，重华抓住小猫咪抬起的爪子，捏了捏爪心的肉垫。

    “喵……”

    尖利的指甲收了回去，重新变成圆乎乎毛茸茸的无害样子。小猫咪蜷起身，委委屈屈地与这个入侵者分享自己的领地。

    宁宪见好就收，也没有继续跟小猫咪较劲，只是像小时候一样将下巴搁在重华腿上。

    “阿宪有一些想法，但那么多年没有回国，也拿不准是不是可行。”

    他直视重华，认真道：“若是先生允可，阿宪想先在国内走一走。”

    重华怔了一下。

    想出去走一走——他第一次听到有人主动这么请求。

    随即他点了点头，温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