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载_(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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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但我知道有关于她的部分在碎裂重组,一点点向着现在的罗文芳走来。她戴上妆容穿上丝袜,张开双腿坐在各种地方,所有故事书一叠脑地塞到床边,夜里沉沉睡去,不再讲潦草的故事或星星。

    过了无数个这样的周末,突然有一天她说:你要有爸爸了。

    我等着她宣布那些男人里哪一个是她丈夫,结果收到一句:“橙橙,你爸爸有儿子了,他想要一个女儿……你会听妈妈的对吗?”

    她把我打包进走路生风的裙子里,和一个男人结了婚。那次婚姻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品。男人赌博成性,到婚姻中途已经变卖了所有家产;他的儿子对读书没有兴趣,只在把妹妹关进房间里玩过家家这方面用功,被我撞了头就改为深夜溜进房间抱着我睡觉。

    我能应付各种哥哥,可以忍受被套在裙子里带去各种家庭,但实在难以接受她攀附各色男人,这个酗酒那个赌博,无一例外的是下一个总会更有钱,我说:“我们回八楼去吧。”

    她讥笑:“吃你妈的用你妈的,你有什么资格讲条件?”

    那之后我再没说过“妈妈”两个字,因为实在无处可去,所以只在住宿上比较“麻烦”她,其余一概尽可能用自己的钱。她不知道我的各种小动作,只会在偶尔回来时自顾自地和我亲昵一番,更偶尔地,会嘲讽我用破烂货。

    负面情绪积压成山,我不知道如何排解,只能向日记本倾诉,没头没脑地写上“我恨罗文芳”,附带了各种非主流文艺心碎句子。

    “你恨我是不是?”她在饭桌上谈起来的时候,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

    我感觉全身的血倒流向脚底,说不出的冷:“为什么看我的日记?”

    “为什么不能看你的日记?”她夹了菜放进碗里,偶尔撩起眼神给我,想来并没有希求一个答案,继续说了下去,“恨我什么,给你买太多裙子还是让你有书可以读有饭可以吃?”

    血液好像又涌回身体,我面红耳赤地吃完一顿饭,过后哭着全吐了出来。

    她不得而知,照旧要和我亲昵,甚至有变本加厉的趋势,直到有一天触碰之后我身上出现过敏症状,她看着几乎要笑出来:“‘我恨罗文芳’?就这么恨,就这么恨?”

    我后来梦见童年,就是以这样一个重复的问句为开端,添上她的喘息与触碰——或者是男孩们若有似无的触摸,色彩可以明艳得像晴天时我踩的脚盆里的衣服泡泡,也可以瞬间灰暗成暴雨时分的天候,无一例外的是所有声光影色最终都会指向同一个人。

    我的童年与承接其而来的青春期别无二致,漫长、沉郁、刻着微小得不足以见光的伤痕,又像落满虱子,瘙痒疼痛,出落成一场和过敏共存的战斗。

    我好像真的开始恨她,恨她的无动于衷麻木不仁,恨她的愚蠢尖利又恨她不合时宜的聪敏。

    只是她好的那方面全然没有遗传给我,所以我愚蠢又麻木地给所有心事上了锁,所以我不愿再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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