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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失语 (第2/2页)
而且……” 医生没有说下去。 医者仁心。 眼前的一切无法作伪,即便真是罪犯,在罪行宣判之前,也不该受到如此的对待。 医生叹了口气,合上文件夹,把签字笔盖好,挂进胸前的口袋里,“当我没说吧,我们不是法医,不负责验伤这块儿——你好好照顾他就行,记得到窗口交一下费。” 医生拍拍他的肩,走时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内,岳宁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 他像个傻子,像个冤大头。 哪有人成天被迫收拾烂摊子,他什么都不知道,商繁什么都不说,凭什么能心安理得要死不活地躺在这里? 岳宁只是个正常人、普通人,是穷则独善其身的那个穷,他自己都还是个学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别人的苦衷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他竟然觉得痛苦。 他觉得商繁一定非常痛苦。 日光斜照进病房,落在这个人毫无生气的脸上。他生得好看,连这种时候都好看,眉骨高挺,有饱满的额头。 岳宁失神地碰了碰他冰凉的脸颊,指腹抚过起皮的嘴唇。 商繁在睡梦中蹙眉,似乎感到不适,左手按住岳宁的手,虚弱而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滚开。” 他要醒了。 全麻之后的人,浑身都是软的。岳宁被他柔柔擒住手腕,像撞破了一桩欲说还休的心事,恼怒地打掉他的手,冷冷道:“睁眼看看我是谁。” 墨黑的睫毛颤了颤,商繁困难地睁开眼,像是承受不住亮光似的,反复了好几次才聚焦。 岳宁抱着手臂,说不出是耐心还是冷漠地看着他。 “岳宁?”商繁喃喃地说,“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让我来的么?”岳宁哂笑,无情地打碎他的妄想,“你让我来,家属签字。” 他重重地咬着“家属”两个字,仿佛在讽刺商繁的自作多情。 商繁的眼神蓦然清明,整个人因失血而惨白,憔悴地笑起来,“这样啊……麻烦你了,回去忙吧。” 他以为这是召唤兽呢? 岳宁没接他的话茬,“你为什么会进拘留所?” 商繁霍然看向他。 “为什么回春山,为什么瞒着我,这身伤怎么来的,你接近我的目的又是什么,总不可能你真这么人尽可夫,喜欢被自己学生搞吧,嗯?” 一连串问题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商繁按住太阳穴,感觉那种症状又回来了。他扛过了五天的折磨,却输在岳宁手里。每一个字的发音他都听得很清楚,但他听不懂岳宁的意思。 “岳宁……”他想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再说。告诉我实话,或者我现在就走。” 岳宁没再使用敬称,“事无不可对人言,商繁,像你这样虚假的人,怎么敢觍着脸要求别人的真心,你摸着良心问问,你配吗,你算个什么东西?” 商繁眨了眨眼,眨去一层水雾。他听不太懂岳宁说的话,但能从语气里辨认出明显的厌恶和嘲弄。 没有办法解读句意的恐惧感,使得话语中的恶意被放大了千万倍。 他不能自控地陷入漩涡,穷尽每一种可能,猜测岳宁是怎么发泄着对他的恨意,他身上的每一点,他们相处过的每时每刻,如何不堪忍受,令人作呕。 总有一些噩梦要成真,是哪一句成真了? “卖惨不会一直管用,”岳宁没等到回答,同样心灰意懒,“我要走了。” 这句话商繁听懂了。 模糊中生出癔症,似乎他还没离开拘留所那间不见天日的小屋,警棍挟着电流重重地击打在背上。他试图从手铐中挣脱,剐蹭得手腕血肉模糊。 他想,他出不去了,没有人会握着他的手穿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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