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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第2/4页)

过你。”

    徐星延眼眸闪烁一瞬,随后切切实实地笑了,对这等恶毒诅咒颇为满意,按着人说了许久痴缠话——向晚行包揽十分之七,他主要负责“按着人”。气氛难得温情,向晚行感觉轻飘飘的,像个学艺不精的宇航员,头重脚轻地浮在徐星延漆黑的瞳孔中,是醒是醉都不由自主。

    徐星延热烈又绵长地爱他。

    顶着一身伤没法出门,向晚行只得乖乖在家歇着。那些朋友打电话来问,他就变哑巴;发消息八卦,他马上装忙装断网,总之随机应变。但总是窝在卧室里吃饭毕竟不礼貌,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他咬咬牙还是硬着头皮去了饭厅。

    徐家爸妈看那满脖子惨烈牙印,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是虫子咬的”,当即变了脸色。徐爸爸把饭碗“咣当”放下,让徐星延跟他去书房谈谈,内容可想而知。

    向晚行吓得心脏都要停跳了,事主本人却神色自若地放下筷子,甚至起身前抚了他的背,低声道:“慢点吃。”意思是让他别担心,该吃就吃,少一口要回来问责。

    父子俩在书房静默半天。徐爸爸要泡茶,他伸手拦住说太晚了,别喝了,半点被抓包的张惶也无。徐爸爸酝酿好的开场白作了废,放下茶壶无奈一笑:“你总有自己的主意。”

    “你和妈妈都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徐星延向后靠在沙发背,随手拿过两枚核桃在手里把玩,视线越过父亲肩头落在墙上的题字,语调松散,“你们说什么都好,我不会对他放手的。”

    “……那你也别欺负人家啊。”徐爸爸对他们之间的猫腻早有所觉,说起来却依旧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他那可怜样儿,赶明儿我该让你妈带他打狂犬疫苗去。”

    徐星延垂下眼皮,低低笑两声,说起了另一件看似不相干的事:“我去看过心理咨询师,大概三年前。她让我想象身处最安全的地方。”

    他从很久以前就不大受家里管束了,但隐瞒家人独自去看医生这种事仍然会让做父母的不是滋味。徐爸爸在现下这种场合听他跟没事儿人似的提及,气极反笑,“花洒底下?电脑跟前?还是无菌房啊?”

    徐星延缓缓摇头,似乎到现在都对答案无能为力,“是在他身边。”

    徐爸爸一时语塞。他和妻子都是受过教育的人,对早慧的儿子一直以来都给予高度自由,又是也会怀疑这种放纵会不会害了他。徐星延太聪明,却从不自作聪明;他对外人脾气烂,对亲人也有所保留,表面孤高又冷漠,但其实同等量的毒刺背后是同等量的温柔。

    “我和妈妈不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徐爸爸看他半晌,终究只是叹气,“你让我们看到的,都是你想让我们看到的。”

    “是。”徐星延毫不避讳。对谁都不会展露原本完整的样子,这是他的底线,哪怕是至亲至爱,哪怕是向晚行,可他依旧有独属于他的方式去表达情感。

    父母与子女,大概是部分重合的线,在同一平面,参与彼此的生活,但绝不该互相干涉。一方成长,一方衰老,正应了那句“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在无可避免的思想鸿沟中,也许有妥协,有包容与理解,但更多是无言的陪伴——徐星延很感恩这份陪伴。

    之后又聊了些天南地北的,没有什么出柜的歇斯底里,甚至不提过去将来,但即便是寻常父子间会有的对话,也在这个家缺席了太久。徐爸爸起身前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好好过。”

    “嗯。”徐星延应道,按下门把手,向晚行战战兢兢坐在饭桌前等他,不知道跟徐妈妈说了些什么,鼻尖红红的。坐下前衣摆被扯住,听了那句小小声的“有没有打你啊”,徐星延不答话,只圈着他的肩头,俯身在额前吻了吻。

    八月末伏天,秋老虎最盛时,徐星延度过了十八周岁生日。没有派对,没有朋友,没有热闹,只有一家四口围着一块百利甜情人蛋糕,点了遗世独立的一根蜡烛,火苗飘飘悠悠,还怪凄冷的。徐星延左手扣着向晚行,右手牵着妈妈,许了个笼统又贪心的愿望,希望大家一切都好。

    向晚行十分亢奋,眼珠子贼兮兮地转,舔着奶油偷偷问他:“要是我把蛋糕抹你脸上,你会揍我吗?”

    蛋糕是向晚行跟徐妈妈学着做的,徐星延不好甜,也还是很给面子地吃下一块。他抽纸抹了抹向晚行嘴角,淡淡道:“我会把你丢出去。”

    “哦。”向晚行撇撇嘴,不过又很快恢复笑容,飞快地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那我明天再过来敲你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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